总有这样一个人
搬砖老湿机 好文天地 2022.06.02
总有这样一个人,于灯火阑珊,夜色深处,沐满月华,与辰星一同,等着你。
“你一点都不爱我!”
“砰!”
甩门,飞奔而逃。拽着书包,暮春的风掠走颊边清泪,留我一双红肿的眼。
又与父亲吵架了。
我离开时,他的脚跺得几乎将整栋房子震裂,无尽气愤与无奈自眼底爆发:“这孩子……”
尽管知道父母都是为自己好,可每次一听到他的说教,看到他那同南方丘陵般,紧锁的眉头,以及一次次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误会,就总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与委屈爆发,将我的所有不满,对不顺的挫败感,皆如海啸般席卷喷薄。
抬头,阳光刺痛双眼。暮春应是一切草木最喜爱之时,万紫千红皆映于昨夜雨后遗留的浅洼。树木将藏匿了一个冬天的悄悄话统统抖出,书写于叶脉上,新芽上;春草一碧千里,街心公园里几乎听到它们竞相生长之声,蓬勃生机。雨后初晴的晨,一切草木向阳而生,太阳强烈,水波温柔。
可悲切如波涛般淹没我的双眼,所有生机我皆无法看到。到校门口,大屏幕上的天气预报闪烁着:今晚会下雨。我不甚在意,心中浮现父亲生气得发红的脸,仿佛万针扎下似的,心揪成一块。
有心事的日子时光飞快,放学了。乌云织上窗外的一小片天空,天阴沉着脸,小雨丝丝。谁知它偏生选择在放学时嚎啕大哭,忽地风雨大作,像泼,像倒……怎么办?我根本没带雨具!我该怎么回家?!啊,对了,我可以找……
思绪戛然而止。
“不,爸爸不会来的。雨这么大,他又感冒,怎么可能来?再说,今天我还……唉,等雨停吧……”
我默默缩在门口屋檐,一等就等到六七点,可那天仍泪流不止,雨还在下。我咬牙,父亲的脸再一次浮现。但他怎么可能会来呢?我又该怎样面对他?我硬着头皮将外套向头上一盖,一口气冲出校门,一个在雨中伫立的影却撞入眼帘。
“爸爸?!”
真的是他。父亲忽地转头,怀里抱着我的雨衣。已是近8点,校门口只余几辆停靠的空车,远处商街华灯璀璨。他撑着雨伞,校门口仅他独自一人立于夜幕,衣服上似染了丝丝雨渍的吻痕,身后是点点灯火——父亲等他那未归的孩子,是怎样焦灼!
以致不觉手中伞微倾;他一如既往任性地只穿了件薄外套,一边忙着往手上哈气,一边四处张望,恨不得望穿学校的墙,以寻找孩子的身影。他眼里闪着焦灼的光,我远远望见他不停踱步、哈气、四处张望……他紧抱着我的雨衣,如同守着一件至宝。
我的出现似是让父亲的眼有了光。三步并两步,
瞬移似的飞到我身旁,利索地把雨衣套在我身
上,一滴清雨落于他终于舒展的眉头。
我愣着。
“……你怎么来了……?”
回答的语气那样随意:
“你是我女儿,我不来接你,谁会来?”
是啊,为何我现在才为与您的争吵感到悔意!您是我父亲,没有您,谁是我在风雨飘摇中的归处?
我颊边似有液体划过,分不清是雨,又或是泪。
总有这样一个人,无论风雨,无论昼夜,灯火阑珊,夜色深处,都在等你。
那个人,名为父亲。(文/在下疯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