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枣树

时间又流去了几年，拍打着、汹涌着、放肆着。

它最可恨，任凭你撕扯哀嚎或低喃轻叹，可恶的它总无视这人间的悲欢！

它最可爱，它会把你每一个喜怒哀乐、每一次悲欢离合都替你一一刻录，然后在某个不像春日的春日把它们放给你听，让你仔细用过往来治愈今朝……

“想得家中夜深坐，还应说着远行人”这句诗，让久病初愈的我彻夜难眠，是啊，他们还在深夜里诉说着远行的你，仿佛二十年前她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！我想，我总要写点什么，在那旧屋子被拆了之后，在那小炉子被扔掉之后，在那棵枣树被砍了又砍过之后……

我家曾经真的有两棵枣树，一棵是二十年前被砍掉的，另一棵是十年前被砍掉的！只是不知是谁栽种的，我一直觉得它在院子里显得很得体，毕竟它减去了很多西北院落的乏味！

二十年前，我正如我的学生一样除作业以外没有任何烦恼，嬉戏打闹着跑回家，从那棵无人问津的枣树上面打很多枣儿，边吃边看动画片！只记得那棵树上的枣红的发紫，至于甜不甜的，我倒真忘了，可能这些年来习惯了苦的味道——中药、白酒、人情。不过还记得包子馆里面的包子，那味道或许和家里面的枣儿一样甜。被人带着去吃包子或者在自家打枣吃，在我印象中还是很乐意的。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，我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吃包子的也绝对不会吃枣的，究其原因，还是得怪后来的枣儿确实是太难吃了。   那棵红枣树终究还是亡于人手了，祖父去世当日，邻里乡亲帮忙人多，众人嫌它太挡路给砍了，我记得我是无动于衷的！并未因能否吃到大红枣而担心，果然，有些事是不必担心的，因为它确实会再来……

过了不到一年时间，原先大枣树的根上又长出一棵小树，并且十分茁壮。没过几年又开始结枣，比之前的还大、还红或许还甜！而我也不在嬉戏打闹着跑回家吃枣了，那时我已十七八岁了，那棵枣树也很年轻，就像…十七八岁一样！它有了自己的花园墙，它可以承载起我种在它旁边的葫芦藤和喇叭花，当然它也承载得了一簇几乎压弯它主干的枣子。家里来过很多人，谁想吃就自己摘，没人管它，那时的我慷慨的就像它一样。后来它也被砍了，在我的伪青春结束前！那次被砍掉的原因和之前一样，祖母去世了，众人又嫌它挡路。两次被砍间隔十余年，当时我想这棵枣树肯定还是会长出来的，就像童年盼望着青年一样，青年又在盼望童年，于是等了好几年。可能由于不在那个院子里等待的原因吧，它始终再没长出来。再后来，拆了，连房子院子园子一起拆了……

我从未听我身边的人抱怨过时间，他们觉得抱怨人比抱怨时间来的更痛快些，是啊，人们总是饶恕了罪魁祸首，却把枣树砍了又砍！

我也从未听我身边的人赞美过时间，他们觉得赞美自己比赞美时间显得更实际些，嗯……人们总是不明白只有时间才能陪伴你走完一生，却老是在回味那颗早已忘掉的枣的味道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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