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轨与归途
涛哥挣米 杂谈随笔 2021.07.22
暮色总爱在黄昏时分编织谜题。当最后一缕金箔般的夕照从云絮间剥落,天空便成了未干的油画,任由暮色与霞光在画布上厮磨。
此刻的云层不再是飘忽的游子,倒像被时光凝固的琥珀,将白昼未尽的絮语封存在渐暗的天际。
我常想,或许太阳并非离去,而是将炽热的心事托付给了渐起的暮色——那些被晚风揉碎的光斑,不正是它留给人间最后的情书?
月轮升起时,天地便换了副容颜。它不像太阳那般锋芒毕露,倒似位素衣的隐者,携着千年未改的清辉,在云帷后若隐若现。
月光是液态的,能顺着瓦檐滴落成溪,也能渗入砖缝凝成霜华。
我曾在古寺的飞檐下见过这样的月色:它漫过褪色的朱漆,淌过斑驳的碑文,最终在青石板上汇成一片银白的海。
老僧说这是月光在擦拭人间尘埃,我却觉得,它更像在丈量时光的深度——那些被月光浸润过的旧物,总在寂静中透出某种永恒的质地。
窗棂将月光裁成细碎的银箔,洒在案头未合的书页间。
此刻的街道已褪去白日的喧嚣,青石板路泛着幽蓝的光,像条沉睡的巨蟒。
偶有夜归人踏碎月光,鞋底与石板的轻叩声便惊醒了沉睡的巷弄。
这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,她们飘曳的衣袂是否也沾染过这样的月色?
那些穿越千年的舞姿,此刻是否仍在某片星空下回旋?
流星划过天际时,我正对着茶盏里浮沉的叶片出神。
它拖着灼热的尾迹,像是要把整个宇宙的秘密都倾泻而出,却在触及地平线的刹那倏然熄灭。
这让我想起古寺檐角的风铎,每当山风掠过,便发出清越的颤音,可那声音终究消散在虚空里。
或许所有绚烂的绽放都注定短暂,就像春樱不会为谁停留,秋叶也不会因谁挽留而迟落。
但正是这种刹那的永恒,让每个瞬间都成了值得凝视的奇迹。 夜愈深,星子便愈发明亮。
它们像是被谁随意撒在墨色绸缎上的碎钻,看似杂乱无章,却暗合着某种神秘的韵律。
我常对着星空发呆,试图从那些闪烁的光点中读出宇宙的密语。
直到某夜发现,北斗的勺柄正悄然指向东方——原来星辰也在行走,只是它们的轨迹需要以光年丈量。
这让我想起人生路上的种种抉择,或许我们此刻的徘徊,在时空的长河里不过是粒微尘的震颤。
露水在窗台凝结成珠时,东方已泛起蟹壳青。晨光正从地平线漫漶而来,像打翻的蜜罐,将夜色染成琥珀色。
我知道太阳即将登场,但此刻的月光仍未褪尽,它们在晨昏线处交织成奇异的光带,仿佛昼与夜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。
这让我想起禅宗说的"日日是好日",或许光明与黑暗本无界限,就像生与死、得与失,都不过是生命长河中不同的浪花。
收拾行囊时,发现昨夜读的诗集还敞在月光吻过的那页。晨风掀起书页,纸页间飘落的银杏叶像枚金色的书签。
忽然明白,每个黎明都是新的启程,就像每颗流星都有既定的轨迹,每片月光都藏着未完的诗行。
我们何尝不是时空中的旅人?带着星辰的祝福,在昼夜交替间寻找属于自己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