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间山水

·欲酌百觚

遥远着，不经意间却只在高脚杯的残影里见了一株山榆树。饮酒不得，只愿以茶代酒，想来在叶的气息里，亦是未尝不可温月光。确实不是故作深沉，在月光悠悠之下，似是见了千余年前诗仙豪饮赋诗之境。

正是“空里流霜不觉飞，汀上白沙看不见，江天一色无纤尘，皎皎空中孤月轮。“

在江南秀景里提及“江”，长江与钱塘江当是占去了大片风光，只是名川大江之间确乎是难以再见“江天一色无纤尘”那般的纯粹，五光十色的霓红灯与假意复古的柱子扰了大半清静。震惊于“潮水连海平”之外，便只剩了喧闹。游至钱塘江等旅游胜地，常是在古色古香里触摸虚假，在照片的世界里假装文艺。

在社交软件上发上一句：“今晚的月色真美”再配上许些精修后的照片，便成了那夜色中全部的印记。过些日子回望之迹，竟只觉索然无味，见了无数惊奇，独落了那“江心秋月白”。

那盛名之下的江河，自是去不得。越剧悠扬间，向着无名的漆黑走去。恍惚着，却是得了惊奇。许是尚未开发完全，残破的路灯下只觉鬼影幢幢，单调的湖景无味的另人发指，欲待离去之迹方觉神圣。半轮月影斜倚在山头，对这凄然之地毫不畏惧，宝珠那般，驱散了一江的萧瑟。

不知这条流水之名，实是有许些歉意。黑与灰，暗与月的交织之下，竟是在这条不知名的水上寻得了长久以来未解的快乐。

掩了跨岖，抛落泥泞。何其有幸，如今依旧发现的了月光清净，依旧看得见时光悠悠。

·逃情

从不知道时间撒下的谎言有多么残忍，却仍愿为其追忆一切。

在漫长而亘古不变的平旷里，总是期待温度。在夏日的空调房里抱怨寒冷，在冬季的暖气室间叫器炎热。究竟何时才能从信号那四通八达的蛛网里挣脱。不知是否有此殊荣，在人性的无常光景中摸索出爱意。

哪怕早已在月光里找到了期许已久的快乐，却仍在青春懵懂的好感里徘徊不解。

确也不期许月光。初遇逃情一词，是在“温一壶月光下酒”之中。那时，是的确不解逃情之意的。即有“明月楼高休独倚。酒入愁肠，化作相思泪”的别离之苦，又有“情不知所起，一往情深”之乐，却又何以要逃？

这问题，断然是觅不得答案的只是问了数人，隐约间明白了其所指引者，为山水。

的确，若是要“逃情”，逃离世俗红尘倩网，山水之间定为不可多得的去处，身处闹市，急急的离开市区去追寻一切显得极不现实。又极易晕车，若是就这样奔赴山水，怕是逃情未成，只又尔下半身苟延残喘。

林清玄在《逃情》之中如是写道：“我想，逃情最好的方法是更勇敢的爱。”当鲜血洒满了所过之处的每一寸土地时，痛苦就如呼吸那般自然。想必见遍了所有的无名小溪和名山大川之后，便不会为雪白浪花朵朵而惊艳许久，驻足不前，迟迟无法平复。一时竟思绪万千，不知从何落笔。

只是脑海中的念想又回到了最初——何以要逃情呢？

·心中有山水

若是为了闲言碎语和心中突而激起的一点念想，便向着山水之中寻求避佑，那未免显得太过于窝囊，胆怯得甚至有几分可笑。想来山水虽能给予苦闷之中之人以极大的宽慰，但游山玩水终究不只属于落魄诗人。

如此想来，便多了几分释怀，他人言语终究干扰不得自我。小丑尚能于台下观众笑骂之中适得其所，倘若是要为了他人的一言一行，一顰一笑而纠结许久的话，岂不是连小丑都不如了？而再回首，过往的人生中又有多少次为了他人的言行而坐立不安，思前想后甚至茶饭不思？这般，仿佛早己不是迷失自我了，而更像是把自己揉进了他人的影子。

窗外，閣若雾昏。

或许我求索的，正是那不畏他人言行的我。那个不惧一切在妥协和周全中保持着清醒的我。有爱，那便放手爱，逃情所入的山水，依旧是红尘之中的山水，羁绊未断，心烦意乱之意便不绝。而唯心中之山，心中之水，方为切断了各种无谓思绪——苦是如此，而情亦然。或许如此方为寻得了山水之乐。

心中有山水，便有山水，身处闹市，又何妨？（文/径黎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