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别

真正的告别，不是桃花潭水，不是长亭古道，只不过在同样洒满阳光的早晨，有的人或事物永远留在了昨天。

列车缓缓开动，窗外的一切都飞速向后倒退，无声无息，似乎从未出现过，回首望去的老屋在我的视线中逐渐缩成一个极小的黑点，心中的浪潮愈来愈强烈，激起留恋与不舍。

回首老屋门前的河岸长堤，曾经的撑一只船“卧看满天云不动”的惬意，过往的“月明松下房栊静，日出云中鸡犬喧”的淡雅的田园生活，如同过往的云烟一去不复返，散去九霄之外，化作尘埃点点笼罩着一片天地。

老屋里还有我的记忆，曾经与奶奶种下的凤仙花还未开花，我怎能离去？我能敢忘却？她曾说种下凤仙花，等到它开花后，许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。当时的我虽半信半疑，但还是捧了一堆土装进盆里，放在老屋的阳台的中央，从奶奶龟裂的手中接过种子，轻轻放入土中，让它们做着自己的美梦。

从此以后，早晨的第一件事，不为别的，只是爬上阳台，看看它是否发芽，是否长大。

然而这一切却在一个平凡的午后打断了，还记得当时阳光温柔，微风轻拂，一张一弛，一起一落，犹如宁静之时的心跳和呼吸，我曾清晰地听闻。窗帘掀开一角，微风浅浅吹动奶奶额头上的白发丝，闪动的泪花在奶奶略带晦暗的眼眸中打转，风吹起窗帘阳光倾泻之下，我看见她的眼中的泪光，我似乎明白了我终究要离开这里了。

还曾记得那一个午后，父亲把我带到老屋说：“一年后我来接你”当时的告别我似乎已经记不清了，只是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我眼中越来越小，我隐约感到当时的心中或许也有悲伤和无奈，然而田间的生活无忧无虑，渐渐地使我开始遗忘城市的生活，经过时间的冲刷却越来越淡，以至于慢慢记不清了。

再次回首，刹那瞬间，我仿佛看见了在阳光氤氲之中，淡淡地笼罩着它，清风拂过，粉红色的花微微弯下了腰晃动着细碎朦胧的光，把老屋的阳台点缀的灼灼生辉，甚至加那份淡雅的美浸透进老屋的每一隅，赋予它新生的活力。

门前的潺潺流水，院外的婷婷细柳，残照的斜阳，年迈的亲人都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，正如车与故土的距离，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拉长逐渐变远，似乎遥不可及，残阳斜照，车影悠悠，散落一地。

风过雁来，树影交织，我似乎懂得了，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过客，匆匆而来，匆匆而逝，都只能陪伴自己一段时间，很多路都只能一个人走啊！蓦然回首之间，我担心时间长了，老屋的样子会在我的脑海中明明灭灭，所以趁现在，我要在纸上留住那份曾经的模样，作为永久的回望。

再见无期，告别无声，思念如水，愿凤仙花一直常开，点缀这个破败而美丽的小屋。

时光不旧，只是落满尘灰，朝花夕拾之时心里还存留着丝丝感动，忘却不了，难以忘却，虽隔千山万水却是心中的咫尺为邻。（文/境清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