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章台11:繁星

“你看窗外，繁星点点”

窗外浑厚的车笛声近了几分，蒸融于凌乱朦胧的雨声中缥缈。车前的闪光灯一点一点照亮每一滴清冷晶莹的雨滴，空气中的尘埃也被雨滴溅起，凝望在高楼大厦的最顶端，无声无息的飘着。

家里是没人的。桌面上摆放的厚厚歪斜的资料占据了桌面的一大半，上面没有一丝灰尘。纸页有些褶皱、黯黄，还有一些又灰又脏的黑指印。笔筒中随意歪斜着笔杆五颜六色的杂七杂八的笔，笔筒很旧，似乎很久也没人动过似的，一层身后的尘埃凝结在笔筒的表面。轻轻吹起一口气，尘埃如同漫天飞絮般轻浮于弥漫的空气中，最终缓缓降落在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。

窗户外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雾，水雾外边透露着对面楼房中传来的烛光点点。窗户上隐隐倒影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灯，吊灯温融的光泼洒在破烂旧楚的桌布上，裹成一卷厚实绵软的棉被，轻浮于桌面。踱步，客厅的茶几前摆着一块笨重的大屏幕电视机，茶几上摆着倒塌的玻璃杯和几杯喝完的酒瓶。酒瓶里传来刺鼻的浓香，隐隐残留于瓶口。沙发上陈列着大红花坐垫和一些平铺着的被单，靠背上有着一块杂乱的枕头轻轻的倚靠在靠背上，诉说着舒畅的轻愉。

轻打一把伞支扭折的雨伞，推开支支吾吾的陈旧的木门。楼道里高高安着一盏散发着荧光样的声控灯，灯光撒在尘土飞扬的地面，撒在锈迹斑驳的门锁中，撒在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处。一架夜航行的乘客飞机正从楼顶端略过，耳边充斥着空气蹂躏的呼呼声。夹拌着楼梯外边树干上爬行的夜蝉的夏鸣，显得格外富有夏季的清爽和灵动沉闷。

世界的寂静和所有的喧闹此刻都沉默在雨声的深湖中了。耳畔近乎是弥漫着雨丝滑落屋檐时的清脆，近乎是消逝了往日的喧闹与清亮。镶嵌于天幕中的一轮明月，此刻也变得被黯云影所弥遮。

雨幕笼罩在雨伞的边缘，一滴一滴滴近坑坑洼洼般泥地里浅显的水坑，飞溅起弱不禁风的波纹，反复回荡，以至于无穷。

第一眼看见这样放肆的大雨，雨并不像以往的万根银针竖地面那样竖着拉开雨帘，而是被风塑成了变形的巨浪。巨浪咆哮着，豆大的雨滴击打在楼房上，巨浪愈来愈猖狂，愈来愈用力，他的威压，它的声音，似乎在告诉我们它不扫出眼前的一切障碍誓不罢休。

朦胧回首，那远处斑驳陆离的疏影也似乎近了几分。遥远的天幕中陆续显现出格式各色的繁星。有犹如秋日暖阳般盈盈的泛黄，有何似洁净白纯的乳白色的轻纸信笺般的莹莹的纯白。他们不同往日般盈闪飞昏，而是寂静般久立于此。

人影顿然出现，映照着星辰，缓缓消逝。

游子，该回家了。

下章台10：菊花残